苏静雯

青岛大学

《想你的我》

我躺在床上,刚要闭眼,一个来电把我困意打消,是父亲。

又只是那重复又啰嗦的几句话,他太怕我在异地吃不好,睡不暖。我只说,我没事,很好,别担心了。碎碎叨叨的话语我竟听出了一点醉意,我问他是不是喝酒了?我耳边响起了他“呵呵”的笑声。霎时的暖意模糊了思维,仿佛我还在饭桌前,一家人谈天说地,父亲就“呵呵”地笑着。我听见他说:“没喝酒,戒酒一个月了。”

这话我自然不信,他能戒酒,猪会上树。

他还是“呵呵”笑着,声音浑浊而模糊,再也不像他。

几天前,他感冒刚好。那几天里,母亲操碎了心,一边忙着工作,一边照顾生病的父亲。我能想到母亲的艰辛,父亲一病,便连下床都困难。过去的几年,他病了好几次,那是我长到懂事所未能见的。记得那时是十二月,天还挺冷,吹来的只有冷风,所幸还有点温暖的阳光能照到家门,不至于这么清冷。“盖了几床被子?我都热了。”他这么说。听见那浓重的鼻音和喑哑的声线,不由得,我给他倒了杯热水。他伸出一只手,缓缓掀开厚重的被子,却撑不起笨重的身体,双手用了力,随着粗重的喘息,用尽了气力,又只是放下缩回了被子。闭上了眼睛,而后又要发力,无奈双腿被沉重的棉被压制,再也做不动了。我伸手揽起他的肩膀,艰难地将他扶起,滚烫的温度灼着我的手,一直延至内心,灼得火辣。我强忍住眼角的莹光,慢慢给他喂了水。

喝完躺下,他又要睡了。电视机不开了,灯也关了,一屋子只剩下暗淡和浓重的鼻音,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父亲。

电话还在继续,他还说:“我都戒酒一个月了。”

“我信你!”我把声音放高了些,“你要好好休息,别再感冒了。”

“你要好好穿衣服,不要冷了。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好好学习……”厚重的声音从那南方的小城穿越千万里的路程,给我寄来无穷的暖意。忧我冷暖之人,一句冷暖之语,正如寒冬旭阳,散了所有的冷冽,融化了所有内心的艰苦,给远方的人留下丝丝蜜意。

我觉得父亲还在为戒酒苦闷着,但他不会碰酒了。我们一家都在等候,等候相见时,明亮的“呵呵”笑声透过氤氲的热气,让饭桌一边为你流泪的儿女满心甜蜜。

我想你了,爸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