卜雪亚
青岛大学
《乌鸦坟》
村口残垣上,一响鸡鸣划开了天际,金子般的阳光倾洒在山头。
喜鹊儿踩着清晨的天空,抖擞着尾巴,羽翼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,远远望去,好似戴着金豆子的仙子,丰姿楚楚,摇曳多姿。
“小年,小年——”
“婶,别喊啦,日头刚升起,阿年就牵着牛向后山去了。”
“哦,行——”妇人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透着银光,好像是初雪后银装素裹的草地,杂乱无章,却在风中舞动着。妇人同眼前邻居寒暄了几句后,转身一摇一晃地进了大门。小声嘀咕着:“孩子呦,昨儿刚被他爹锤了一顿,今早儿就去后山了……”
“你说这阿年爹真狠心啊,这么点孩子,天天锤,真不怕锤坏了啊?”
“唉,孩子命苦呦,娘去的早,如今儿又遇个酒鬼爹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
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,将这儿变成了金山,照得小草扭动身姿,照得野菊心花怒放,照得牛羊欢心哞叫,就连林间穿梭的野鹿,也为此驻足。
阿年牵着牛,像往常一样。跨过门前的河,同河里的鱼儿虾儿嬉戏;跑过山前的堤坝,和看坝的老爷子叙旧;沿着柳树林踱步,踩着脚下细软的沙子,学书中的芭蕾舞,在阳光下翩翩起舞;走过黄莺成群的彩鸟岗,点点头示意,和莺儿唱和声。
心细的莺儿看见阿年脸上的淤青,停在他的耳边,心疼地询问,叽叽喳喳好生亲切。
喜鹊儿在空中滑过,看见阿年头顶的新疤痕,她像往常一样将身上金豆子般的露珠,抖在阿年的头上,鹊儿看着这个头顶,落下了银豆子般的泪珠。
阿年牵着牛还是向前走,走过情人坡,看见了坡上的连理枝,与枝上的比翼鸟作揖行礼,比翼鸟衔着一条细软的枝条,同往常一样绑向阿年的手臂,看着骨肉分离的臂膀,比翼鸟乏力了,它这次将枝条放在了阿年手中,便回去了。
阿年想继续往前走,可牛儿没有力气了,停在路边,打起了滚,阿年抿嘴一笑,放开了手中的缰绳。阿年坐在草地上,看见小草在阳光下舞蹈,他发青的脚丫子也感觉到了痒意,看见怒放的野菊,他感慨今天的阳光真好。忽地抬头,看见林间驻足的野鹿,四目相视,片刻,鹿偏过了头,它不愿看见阿年的血色眼珠,它左右环视,顾盼有光。
这次,阿年想去山的尽头,听说那个地方叫乌鸦坟,那里乌鸦成群,遮天蔽日,那儿还有一片湖,叫轮回湖,阿年这次铁了心要去。
“小年,小年——”
妇人嘀咕:“这小祖宗,太阳都落山了,怎地还不回来?被他爹知晓,他爹要打死他的——”
黑夜来袭,人影慌乱,村子灯火一片,照得满山都是金色。
次日清晨,阿年躺在轮回湖中,嘴角上扬……